正濱漁港,曾是一個近乎了無人煙之處,久遠的過去只有些許的原住民生活在此,而經歷了西班牙人、漢人與開港通商後更多的傳教士的到來,使得小小的漁村有了不同的風貌,更在日治時期時由日本人縝密規劃,打造出了一個現代化的漁港,遠洋漁業的興旺更帶動了其他商業的熱絡活動,繁華的景象曾是老一輩的人們再熟悉不過了。歷經了漁業的沒落,正濱港似乎也步入了其他漁港、漁村漁城的後塵,環境的破壞、魚源的銳減,以及人口外流的苦悶都正如慢性病般不停地侵蝕著這裡的回憶。
正濱港是一座富含豐富人文歷史與文化的城市。馬賽人、西班牙人、漢人、阿美族人等基於不同的原因在此地生根,彼此間從衝突到融合,形成今日多彩繽紛的人文風貌。看見西班牙教堂的遺跡後,了解到城區內必有更多城堡或其他教堂的遺址等待發掘,礙於產權與考古的衝突雖然導致今日的挖掘規模十分有限,但仍能透過教堂殘存的地基與過去牧師留下的十字架項鍊與遺骸,回味起西班牙人登陸這裡時,與當地原住民們共存共處的樣貌。王船繞港祭典、原民的文化館以及聯繫了信徒心靈的教堂,各式各樣不同的文化彼此共存、融合,看似毫不起眼的港邊卻是無數迥異人們安居樂業的家。記得昨日走訪八斗子時探討了一項問題:永續是不變還是一直改變?我們時常認為永續就是維持一個良好的現況與環境,但其實即便沒有了全球暖化、沒有了生態破壞與開發,我們的家園仍會一直不停地變化,不只是生物的演化或是大陸的漂移,社會人文與經濟產業等也不停地在改變,或許過度的捕撈與環境污染對於漁業造成了重大的打擊,但能保即使不破壞環境這裡的漁業也能永遠持續嗎?俗話說:路是人走出來的,而改變正是打破死胡同的最好方式,教堂遺址的發掘暗藏著無限的歷史研究價值與觀光潛能,而當地居民考量到考古挖掘後土地便無法在隨心所欲的使用而擔憂,這點的確是古文物考察過程必然的犧牲,但若仔細衡量,重見天日的西班牙古城堡能帶來的效益卻是無法估算的,不僅能促成當地的經濟透過觀光與知識文教再度活絡,更能讓本地甚至是全台的人們對於自己生活的這片土地有更進一步的了解,而我認為,凡事脫離不了利益,但是金錢財產卻不是唯一的利益,知識性層面的價值比實體物品擁有更多潛力,也是台人們都該好好反思的。
老師說過,這學期的走讀安排是由下游(大稻埕)、中游(大溪)、上游(尖石鄉),最後到海岸(基隆)的旅程,而完整地參與了為期六天的探訪之旅後,比起水域的分界,我感受到的更是地形的變化:從平地的大稻埕到山區的大溪與尖石,最後回到海岸地區的基隆漁港。我的故鄉—古坑鄰近山區,而大溪與尖石的山地風光既是與古坑如此相同卻又不同,而基隆的海岸與山地既是如此迥異卻又擁有許多的共同點,我想正是因為身處於同一個時空,互相交互彼此擁有牽連的結果。印象最深刻的,便是日本人統治台灣所留下的遺物,各式建築與非實體的文化、精神影響,讓我不停地聯想到逝於南洋地區的曾祖父,其墓碑與墓誌便是日人所立,縱使連父親、祖父都不曾親眼目睹,想必當時的皇民化時期,正處於戰爭陰霾下的台灣也經歷了不少風風雨雨吧!而這段歷史並非只發生在我們的家庭,更是從全台各地留存的日氏建築作為台灣共同的歷史過往。
我們現代人追求物質生活、可望更好的生活,有希望能反轉遭破壞的地球生態。處於台灣的我們關注巴西雨林的濫墾、澳洲的野火、瀕臨滅亡的北極熊,卻從未好好了解自己的故鄉—台灣,而台灣又是由許多不同的人群、文化所組成。欲了解國外的事,為何不先從自己生活的這片土地了解起,若我們連自己的故鄉都缺乏深度的認識,是該如何有能力去了解別人生存的土地呢?我們追求更好的生活,卻不好好了解環境,該如何讓生活空間得到優化?我想,這或許如同當頭棒喝,是對於我們的一場警示,也是這片土地對我們的呼喚,呼喚著我們重新認識自我,認識周遭的一切,重新打開自己的眼睛,重新面對環境危機與永續發展的議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