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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育小米之路,未完待續。

臺北醫學大學 藥學系一年級 吳宛芸

· 2022走讀課程 田埔小米田

 

 

「復育這個小米很辛苦,全世界有兩百多個小米品種,我們這裡就有49種,所以說我很感謝益仁老師,讓我有機會飛到不丹,學習復育的技術,這件事真的很值得。」小米媽媽說。

第一次的走讀課程去到科教館,在展場尾端,各種小米被放在透明櫃子裡,旁邊的板子上有著Pagung穿著泰雅族傳統服裝的照片,訴說著她在泰雅族部落復育小米的故事,因為在展場裡什麼都摸不到,我也對植物提不起興趣,那個時候的我還沒有特別的感觸,而今天來到新竹尖石,一路上Pagung親自領著我們在部落裡穿梭,許多在展場裡面沒看到的事情由Pagung娓娓道來,我想這段回憶會很獨特又鮮明。

度過將近兩個小時的沈睡,我一睜開眼便置身在碧天綠山,彷彿在手機上按了一個按鈕,切換成了勿擾模式,這裡很安靜,令人舒適。一下車,Pagung就帶著我們到文物館一樓進行和解儀式,於我而言,這個儀式是此趟旅程中的打火機,點燃了我對泰雅族部落的那份好奇心,想好好利用這短短兩天的時間,從族人身上汲取生活的智慧。Yuhao發給每個人一個小紙杯並倒入了自製的小米酒後,和解儀式正式開始,我聽到Pagung唸了一串咒語般的泰雅族語,然後以手沾酒,對著天、地以及自己撒上幾滴,我們也照做,為我們兩天的走讀課程獻上祝福。一般而言,面對不熟悉的語言、未曾接觸的文化,我們會不知所措,但很神奇的是,意外踏入泰雅族人的家園的我竟然毫不緊張,也許gPagung的笑容太有感染力了,也或許是和解儀式真的有魔力!

因為從車窗望去盡是一片綠,我也不清楚自己到底翻越了幾個山頭,可以確定的是,這裡時不時會看到特別的標誌,不難知道我現在正處於原住民族的部落裡。和解儀式完,我們乘車前往下一個自然教室,突然,小巴停在錦屏大橋旁,當時大家都露出狐疑的表情,「在這裡老師能夠介紹什麼?」這是當時我心裡的疑問,我們已經對「教室」有一個既定印象了,就是有黑板、白板、桌椅的地方,因此對於Pagung即將在這座大橋上發表的言論很是好奇。下車一看,我才發現錦屏大橋的橋面十分特別漂亮,每個橋面都雕刻了不同畫面,也擺了做工細緻的小雕像,Pagung説每幅雕刻都承載了族人的回憶,是族人生活樣貌的紀錄,或是早些年族裡神話故事的傳承。許多故事隨著橋面延展而陸續揭開面貌,越過錦屏大橋,這座乘載著非凡重量的石橋,代表正式踏入泰雅族人世世代代居住的地方,我也重整心情,準備迎接後續的各種驚喜。

又不知道睡了多久,我們來到一間戶外餐廳享用午餐,恰逢選舉日,我們在這裡遇到許多從台灣各地遠赴而來的部落青年,他們投完票後便在這裡吃午餐。聽益仁老師說,這裡的投票率高達九成,對於族人,要實現對這片家園的尊重,返鄉投票是目前最有效的方式,唯有選出符合族人意識的候選人,他們才得以為家園爭取改變。小時候看著直播上選務人員在候選人底下的框框畫記上一個又一個的正字,後來在我知道自己也可以成為正字記號裡面的其中一劃後,我就努力的去學習公民課本裡面的知識,想要成為一個好公民,但是,興許是自己根本不清楚需要的是什麼,也就無感於幾年一次的選舉,甚至不去投票,也對結果無動於衷。看到族人們不顧路程遠近回鄉投票的我很感動,亦開始思考投票的重要性。

吃完午餐,我們換乘Yuhao的車,擠入一條看上去似是未鋪過柏油的小徑,我想起去我姑姑在台中的山中小屋時也是要走這樣顛簸、彎曲的路,再加上Yuhao一路上跟我們聊天,所以毫不緊張。來到第一天走讀課程的最後一站,從狹窄小路中展開一片柔軟的綠油油毛毯,Pagung說這是泰雅族人的「大冰箱」,是許多生命孕藏的地方,更是泰雅族人生命的根基。我們踏進菜園裡,一邊是遵循著自然農法的菜田,種植了地瓜、南瓜、高麗菜......各式各樣的蔬果,另一邊是一大片的高麗菜田,就跟我常常在雲林的田裡看到的一樣,是那種為因應都市飲食需求而大面積栽種的農田。這個景象真實呈現了此堂通識課的課名「全球環境危機與永續發展」,在尋找永續發展以及顧及生活需求的平衡中,我想任何一個泰雅族人的心情應該都很複雜,在我看來,這是一個既現實又虛幻的問題,因為我們幾乎無法在滿足飲食需求的同時又不在這片土地遺留痕跡,總是在傷害過後才積極的去尋找彌補的方式,有時甚至寧願閉上眼睛,不願再多想。

 

 

回到小屋,Yuhao將一罐罐的小米擺在桌上,讓我們觀察有何不同,也分享他近幾年回到部落幫忙媽媽復育小米的過往。特立獨行的作風時常引來旁人的不解與懷疑,要克服心理障礙和壓力才可以挺過這些自四面八方而來湧入的異樣眼光,復育小米是條沒有人走過的路,Pagung與Yuhao可以說是拓荒者,我佩服他們,也為他們高興,因為這些年的努力終於有了回報而不是一場空。靜靜聽著他們的分享,從他們的眼神中,可以確認這份成果摻雜了一定程度的汗水、淚水,卻也因此更顯這份成果的價值。最後,很多人買了Yuhao釀的小米酒,也就是在最一開始的和解儀式裡使用到的小米酒,喝起來十分順口。以大冰箱為背景,我們與Pagung、Yuhao合照,為第一天的走讀課程畫下休止符。

雖然只是一天的相處,卻深深被Pagung、Yuhao兩人正投入復甦小米的行為中的那份堅持、那份熱忱感動,這遠遠比不上我在科教館所感受到的,我想這份感動會在儲存在我的底蘊裡很久很久,而且隨著歲月增長越陳越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