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一次的走讀行程時,我選擇開車前往大溪,從國道三號北上一路上都還算順暢直到下了大溪交流道,便是一陣長長的車陣,在藝術大學的日子中也許久沒有假日出遊的經驗了,不是那麼習慣早起,看見如此車陣心裡也不免得稍微有些不耐煩。在近大溪前長長的橋墩旁看見一隻大冠䲥盤旋在山崖旁還是讓我有些驚訝這片土地也藉此景默默勾勒出大溪的獨特地景。儘管如此,假日的遊客量仍屬驚人,光停車位就讓人半時盼不著。
來到六廿故事館,一進館內黃老師便興沖沖地介紹起當地的社頭文化,其中令大家印象深刻的不外乎是「殺豬公」文化,我覺得以此作為開頭非常有趣當我們重複提到對於家的想像時,在我們腳踩下的是曾經的警察宿舍。門前的大樹像是水泥沒有辦法洗刷掉的某種生存痕跡,確實感受到有人曾經生活在這棟屋內。一旁展示的紀錄是個姓氏輪值在開漳聖王誕辰慶典三獻禮的紀錄,其中對我來說印相深刻的是黃老師用身體語言詮釋鞭炮聲一下養豬祭天的老人躲在家中知道自己所養大的兄弟已經獻給神明的這段十分生動,但還是會分神不忍看往一旁電視中的「領頭羊」,看著他們端著一顆羊頭交付到下一屆主祀的家姓代表手上,畫面相當震撼。這整段對我來說都意外深刻,其實我的創作歷程中常常在這樣的問題周旋,我是一個標本師,工作不外乎跟屍體為伍,面對大眾總是不難得出一種答案往往是現代人都太習慣被處理過的食物,儘管在當代科學及多元的文化思想下,對於其他非人個體的觀點慢慢在改變,但生而為人為了活下去必須禁食,如葷茹素從來都沒有正確的答案,但在每一口食物送進嘴中時他必然經過特定的過程。人民以食為天,牛羊逐水草而居,這片土地之所以能變成家,進而形成聚落,自然也有他的天然優勢及物資,就好比大溪之所以盛產豆干也是有賴於當地的水質。
之後我們也去看了博物館內的木作,清朝許多唐山木藝匠師來到此地落地生根,也帶來了精湛的木器手藝使得大溪的木器得以文明。而其中我們也看到了很多不同的魯班鎖設計。在離開故事館後,我們來到了大溪的陡峭坡旁,看著溪流一路向上完整畫出了早期的航運地圖。在坡旁我們又再一次遇到大冠䲥盤旋,之下,黃老師指著遠處一排樹木說那是相思木是以前礦場內不可或缺的木頭,一來可以用來燃燒二來相思木的木頭質地在礦坑內作為柱子的話除了良好的支撐力外在礦坑將要倒塌的時候會發出特殊的聲響使得礦工有足夠的時間得以逃跑。看著遠處的荒林,其實也已經沒有辦法分得清楚究竟哪幾顆樹木是相思木,但卻清楚的感受到老師所指前人在汗水中開墾的痕跡。至此,這趟旅行或許對我來說也到了一個段落,因為在慢慢步入老街的同時我得到了另外一種感嘆。
無異於其他的老街滿是外來攤販跟沒有特色的小吃攤。每當走入這樣的老街時總覺得現代人在週末尋求的速食觀光型態寄生在花了數百年累積的歷史上。我甚至從來都不覺得他們是一種共生的狀態即便走入新玉清木器行我都覺得像這樣的傳統老店在產業結構轉變的同時不得不跟「老街」這樣的商業模式妥協,必須產出一套相對應的生存法則,就像我們體驗刨木製香包的課程。一個產業的歷史需要被包裝、需要被輕量化、需要被輕易的帶回家。但是這樣的想像對我來說其實很可怕,因為他也可能很輕易的被遺忘。
其實,像今天這樣的走讀行程對我來說十分難得。因為這次的行程中部份我覺得我仍然扮演著一個觀光客的角色,不同於以往田調的過程,這樣的行程相對輕鬆,一路上都有導覽相伴,甚至在行程末段還可以來一杯飲料。但是也因此讓我開始有機會思考,在現代的觀光機制下究竟旅行之於我們的意義又是什麼?是純粹的在工作空檔得以短暫逃避抑或是它應該是更深層的感受問題?是一種個人生活、個人生命經驗的延伸?